王安石算不算书法家?
我讲个故事吧。 民国的时候,书坛泰斗于右任和赵寒阳(人民美术出版社前任社长)一起到杭州去游玩。在杭州,他们见到了一个“卖字”的人,就上去聊天,卖字的这个“老农”说起自己的来历时,自称“幼读碑文”,于右任问他读过那些碑,他说了“袁家座主”四个字后,于右任大惊失色,因为“袁家座主”是指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丞相——姚广孝,此人是非常著名的书法家;但这位老农竟然说自己曾读过他的字!于右任很奇怪,就问他是怎么写的,老农提起笔来,蘸蘸墨水,在桌上写了个“雨”字。于右任看后说,你这个“雨”字写得很好啊!老农听了很高兴,说,你瞧,我还写过‘雨’字呢!紧接着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,于右任看后说,你的字越写越好了!于是老农非常高兴地卖了几幅字给两位老人。后来于右任回到西安,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柳亚子。柳亚子听完后笑着说,这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,哪里是什么字体结构啊……(《于右任书法艺术论集》)
这个故事说明两点问题:
一是从明太祖朱元璋开始,朝廷就禁止民间私自买卖文物、字画,甚至不允许私自买卖自己书写的字幅。否则也不会出现“雨”字的玩笑。
二是很多所谓“自号”的书家其实根本没有真正的作品流传下来,我们所能看到的他们的所谓“字”,不过都是伪造的而已。比如明代著名书家董其昌,就有许多这样的仿作流通于世。关于这一点,清人赵翼已经指出过了,他曾经批评过董其昌“晚年渐变,假名人字号,售卖其书”(《瓯北诗话》)。
说到这点上,我想起的另外一件事情:清代著名的文学评论家金圣叹,曾经因为批评康熙皇帝的诗作而被斩首。他临死前留下了这样的诗句——“千古文章一大淫,先生何处觅遗簪。”所嘲弄的对象就是明太祖朱元璋,因为他曾经下令编纂《全唐诗》、《全宋词》,并且亲自作序。但是,从文人雅士的审美角度来看,这些作品的水平相当低。所以金圣叹用这句诗嘲讽朱元璋不会写文章,是个“大淫”,连头巾都丢了。